第29节(1 / 4)
“今儿的大朝会,何时结束?”
贴身伺候了十余年,陆风仪哪听不出她究竟想问的是什么,忙答道:“灵玉早已去了甘露殿。”
灵玉亦是跟随多年的老人,最是机灵不过,差她去通禀,自是无碍的。
讷敏轻应了一声,不再说话。见她如此,陆风仪也压下嘴边的话,相处日久,她如何不知自家娘娘平日虽好说话,对他们也好,客客气气的,少有指责斥骂,可满身的威仪,仿若与生俱来的尊贵,却比昔日,更叫人心生敬仰,规行矩步,不敢有丝毫逾矩。
又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,便看到帘幕挑起,刘医正并此前两位轮值御医,依次出了里间。讷敏见状,自是起身相迎:“小公主可是无碍了?”
虽神情平和,可言语里隐晦的担忧,只叫人觉得皇后风仪甚好,刘医正躬身答道:“皇后娘娘不必过于忧心,小公主尚在襁褓,脾胃娇弱,兼有不足,不论用药,还是平日用食,皆需精心慎之,待长大些,便与常人无异了。”
讷敏点了点头:“劳烦诸位费心了。”又温言勉励了跟前伺候的奶娘宫人两句,见武则天眼圈微红地出来,宽慰道,“本宫已吩咐下去,于太医署择一精于小儿科的,专门为小公主调理身子,武美人也莫要再过于担忧了,小公主是有福之人,定会平安顺遂一生的。”
“得皇后娘娘这般照拂,是小公主的福分,妾亦感激不尽。”武则天屈膝行了一礼,眼神微微一闪,征询道,“娘娘可要看看小公主?这孩子,今儿也多亏了娘娘,若不然,指不准就……”说着,说着,不由地又含了泪,忙侧过身拭去了,方回过身来,歉然地抿了抿唇,浮出一个牵强的笑,“妾失礼了。”
“母女连心,本宫又怎会怪你?”讷敏微笑着摇了摇头,“小公主今儿遭了这么多罪,还是用过药早些歇息罢,来日方长,等她身子好了,本宫再来看她。”说罢,便抬头看了眼陆风仪,陆风仪会意地上前,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,又道,“本宫宫里还有些事尚未处理,便不多留了。你也不必送了,回去好生歇息一会,可不要小公主无碍了,你却累得病下了。”
虽不知她究竟是有心而是无意,可入屋单独逗弄小公主,这等事,她怎会去做?
史书如钩,字字血泪,眼下她的后位虽不见半分动摇之态,可小心总无错,她宁可步步精心,事事谨慎,也不愿步步惊心,一失足成千古恨。
而武则天眼看着她在一群侍女内侍的簇拥下离去,却只能屈膝行礼恭送,待她的背影消失在彩丝院外,看不见分毫,方缓缓地起身,一挥手,制止了欲上前的宫人,拖着僵硬酸疼的双腿回了里屋。
有奶娘坐在榻旁小矶子上守着,瞧见她进屋,连忙起身行礼,却见她摆了摆手,径直从身边走过,坐到了榻旁,看着刚刚睡下的小公主出神。奶娘想了想,便悄声退下了。
不过三月的婴儿,还是软绵绵的一团,这会儿皱着小小的眉毛,眼圈儿还是红红的,嘟着小小的嘴,一副十分无辜又委屈的小模样儿。武则天静静地看了会,伸出手,戳了戳她微微鼓起的脸蛋儿,替她掖了下被角,却不知怎的,目光,竟落到手里抓住的一角被衾上。
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似是不甘,又像是极放松地,将心中积压的浊气尽数吐出了一般——
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。
手里紧攥的被角,也松了下来。
小公主似是梦到了什么,小嘴儿咧出个笑,竟不自觉地吐了个泡泡。
因公主有恙,内苑里亦清冷了几分,除却匆匆往来办差的宫人,少有貌美妃嫔环佩琮琮地赏花观景,对弈品茗。随着日渐好转,又渐渐有了人比桃花之俏闹。
平日里,武则天除去按例的安仁殿请安,少有外出走动时,这日,许是小公主痊愈,让她心生愉悦,竟难得地在午后闲暇时,亦往内苑赏花观鱼。随意地拈着花枝,四下里闲逛,竟碰到了花荫下歇息的徐婕妤与刘氏。
也不知是因着性情,还是交流育儿心经,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,一个是熟读诗书满腹才情的婕妤,一个是本分木讷如隐形人般无宠无过的太子生母,竟能坐在一道说话聊天,初闻时,还真的叫众人诧异莫名。
便是此刻,看在眼里,武则天也觉几分违和,脚步微微顿住片刻,忽的,竟走上前去,见礼后,方笑道:“瞧见两位姐妹这般闲适悠然,真真是羡煞了旁人。”
一见是武则天,炙手可热的红人,刘氏顿时拘谨起来,僵直了背,揉搓着一角,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徐婕妤微笑着放下手里的核仁酥饼,拿出娟帕细细拭了下嘴角,道:“不过是守得两分清静罢了,倒是鲜少瞧见武美人。”
刘氏虽不会说话,可心思还是缜密的,见两人这般模样,暗忖着因是有话要说,便知趣地起身,借口还有些旁的事,告了声罪,便匆匆离开,回自个儿小院去了。
两人皆是极有耐心,且坐得住的,赏了会景致,扯了会闲篇,吃了会点心,却还没说到正题上。看徐婕妤不见半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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