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别的花园池塘不同,柏家的池塘并非一潭死水,而是巧妙地利用地势,从不远处引来小溪,流经池塘之后又顺势流出,故而柏家虽然破败多年,池塘之水依然长流长新。
离开池塘,姜小橙又在柏府上下转了几圈,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,倒是柏六眼尖,在厨房的陶罐中发现了几升大米。
看见这些粒粒饱满的大米,姜小橙不禁起疑,按照卷宗的记载,柏家败落之后举日维艰,全家老小连口稀粥都喝不上,厨房中怎么还会有余粮呢?
姜小橙怀疑米中有毒,于是捧起一撮大米查验,细细斟酌一番,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。
大米不像是其它食物,粒粒分明、颜色单一,很难在投毒之后不留痕迹,尤其是在未煮熟的生米中掺杂毒药。
而且,就算在大米中掺入了某种毒药,经过淘洗和蒸煮,毒性也会大为降低,不足以致人死亡,何况是一家几十口人的性命。
但姜小橙左思右想,还是认为厨房中有余粮一事颇为蹊跷,为了谨慎起见,于是将这些大米打包带回家中,想请万恨之看一看,说不定能有其它发现。
第二天一大早,姜小橙还在盥洗,姜九黎突然闯了进来:
“哥,不好了,家里的仆人死了!”
姜小橙连忙赶到案发现场,下房的床上躺着一个老仆妇,像是睡着了一样,但已经没了鼻息,全身僵硬冰冷,已然死去多时。
现场没有任何异样,只是饭桌上有几粒煮熟的残米,姜小橙心头一颤,连忙返回房间,发现昨天打包带回来的大米不见了。
姜小橙明白了,老仆妇手脚不干净,以为官老爷不会在意少了几粒米,在清洁屋子的时候,顺手偷走了大米。
老仆妇贪小便宜,结果却吃了大亏,姜小橙顿时陷入一片迷茫之中,难道大米里真的有毒,那究竟是如何下得毒:
“黎儿,去天威府把你万姐姐请过来,别让韩立人发现了。”
“好勒好勒,查案去玩不带我,跑腿找人就想到我了……”
姜九黎刚刚出门,家丁前来报告,说仲太师来访,已经到了宅院大门,姜小橙不敢怠慢,赶紧整理仪容、收拾心情,出门迎接仲孙乾。
看见姜小橙出门相迎,仲孙乾一脸笑容:
“橙儿,你可要好好感谢为师啊,为师帮了你一个大忙,替你抓住了杀害柏子森一家的凶手。来人啊,把凶手押出来!”
说着,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了出来,姜小橙一愣:
“老师,这是怎么回事?”
这个犯人像背书似的,一大段供词,张口就来:
“小人名叫苏慕财,是柏家的远方亲戚。那年家乡闹灾,我来柏府借银子,岂料柏子森不念亲情,对我一顿羞辱,因而我一直怀恨在心。”
“后来柏府败落,一个叫方启若的官员找到我,给了我一千两银子,让我把一缸大米送到柏府。岂料在我送米的当天晚上,柏府的几十口人全部死于非命。”
“我害怕官府追查此事,几天后趁夜潜入柏府,把之前送的毒米偷了出来,换了半缸好米,直到仲太师将我捉拿归案。”
仲孙乾满意一笑,轻拍姜小橙的肩膀:
“这个叫方启若的,正是方中正的嫡长子。橙儿,这下你可以顺利结案了,剩下的事自有老夫去办。”
姜小橙清楚,此刻拒绝仲孙乾的要求,等同于与太师党划清界限,但案情尚不明朗,贸然表明立场,恐怕会受到诸多打压,只得推脱道:
“老师,苏慕财之言经不起推敲,若是作为证词,容易引人非议,甚至被贵妃党抓住把柄,参我们一个诬告之罪。”
“何止诬告之罪?说是欺君之罪也不为过!”
万恨之突然出现,令姜小橙一惊,姜九黎方才离开一刻钟,根本不可能到达天威府,更别说找来万恨之了。
但见万恨之一脸正气,义正言辞道:
“灭门惨案发生之后,柏府上下所有的房门都贴上了封条,包括厨房的大门,苏慕财怎么可能将毒米偷出,换上好米?”
仲孙乾脸色一沉:
“你……”
话未说出,姜九黎从万恨之身后蹿出来,补充道:
“昨天晚上,老仆妇误食大米死了。这说明留在柏府里的依旧是毒米,只是下毒的手段十分诡秘,暂时无法知晓。”
仲孙乾气得有些哆嗦,指着万恨之和姜九黎:
“万中郎、姜翰林,你们说的话,老夫有些不明白?”
说着,仲孙乾转向姜小橙,要看看他怎么说。
姜小橙见缓兵之计已然失效,又见万恨之使以眼色,于是将窗户纸捅破,直言不讳道:
“下官办案只讲证据,从不管什么太师党、贵妃党,来人,送仲太师回府!”
这时柏六站了出来,小声说道:
“姜大人,您就别固执己见了,连我这个下人都看得出来,灭门惨案乃是贵妃党所为,您又何必自讨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