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4)(3 / 3)
殷晚舟紧紧握着剑柄,不住地冷笑。
那把熟悉的长剑正对着她,熟悉的身影立于她的面前,却似隔两岸。
染了污泥的信任在殷晚舟的眼里等同于背叛,她生来偏激而不合群,纵然落于此地也照旧不稀罕这种杂质物。
崖边是凌厉刺骨的风,吹得她胸腔口有些冷,刺得她浑身的疼。
足下微动,身体后仰,眸前的人与物就都慢慢逝去了。
然而最后一刻,耳畔便却陡然传来一句颇为陌生的声音。
是个女人,温软又坚定,对她说:
我一直都相信你,师父一直都会相信舟舟的。
舟舟不怕。
什么鬼师父?
她师父早跟她断绝了关系。
殷晚舟心中首先浮过了这条想法,随之而来的却是鼻腔间没出息地一酸。
年不过百的殷长乐心下迷迷糊糊地有些委屈,她总被人说脾性古怪,此时便显示了出来。
人家对她伸出了手,她还得不甘委屈地质问一声才好。
她想着:
你怎么不早点来?
你怎么才来?
我都跳了崖了,你才来伸手做什么?
我稀罕?
稀罕的稀罕的。
你来晚了,我的裙角有点儿脏了。
快帮我擦擦吧。
殷小团子
莫师弟留步。
许长欢微垂眼眸,默然踏出天星峰后陡然侧头唤住了一旁正准备离去的莫从宁。
其余长老见状知是有事,自行礼归去了。
莫从宁猛然被唤,眉间下意识一蹙,抬眸瞥了眼许长欢,到底还是未曾在众人面前下她的面子。
掌门何事,说罢。
他随许长欢行至掌门所居主峰凌青峰,大步踏入殿中,撩摆而坐,举止放肆。莫从宁自倒了杯茶水,也不愿与许掌门多待半刻,只冷声催促了一声。
许长欢见此眉目无波,淡淡瞥了他一眼,亦未曾计较什么。
魔域那边如何了?
她拂袖坐下,指尖轻点了点身旁茶几桌面,古井无波般的瞳孔中陡然闪过几分光亮来。
许长欢问得平淡,却叫一旁本就心怀芥蒂的莫从宁瞬间攥紧了指尖,兀的抬眸直直朝她瞪来,满是警惕与厌恶。
你又想做什么?
莫从宁声音阴沉,紧握手中杯子。
别打她的主意。
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?
许长欢揉了揉眉心,轻叹了声,脸色也微微冷了下来。
不必做出这副神色,好似你又有几分无辜似的。
许掌门任他放肆多时,此刻也着实忍不住冷呵了声。
她眯眸,细细打量了眼殿中这个据说是常年闭关不出的师弟,也无法将他与印象中的人联系比较起来。
莫从宁一怔,脸色刹那间白了下去,唇瓣轻颤了下,究竟也没能说出什么来。
长乐近来可否有何消息?
许长欢按捺下自己心底的些许火气,扶额跳过了这个话题,愈为直白地询问了句。
没有。
莫从宁沉默了下,垂眸瞧了瞧自己杯中茶水,就像是被人拔下了层皮子一样,没了方才的放肆和理直气壮。
师姐据说还在闭关,尚未出来。
他张张合合了数次,到底是轻声呢喃出了那两字。
还在闭关?
那便是无甚新消息了。
许长欢眸色微动,想到了那个天星峰上的孩子,指尖轻按扶手。
女人也沉默了片刻,随后低低叹息了声,挥手让他归去了。
也罢,去吧。
莫从宁放下茶杯,默然转身。
他背上挂着一把用布裹着的长刀,身形高大,慢慢走出殿中,踏进落日余晖里。
许长欢淡淡抬眸瞥了他一眼,瞧见了那暖黄光线下的影子,并无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,只觉隐约有了几分如被重重锁链捆绑住的佝偻,行如老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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