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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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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言,一顿,抬指抚上她泛红润泽的唇,哑声问道:“我没闹。既然你如此看重他,绒花儿,要不要唤他进来躲雨?”

这话当然是在故意使坏——他方才制止开门,怕她失态人前。

此刻,当然不会允许季檀进入,更遑论让任何人看到宣榕这副模样。

但这句话还是让宣榕微微一颤。

身后,耶律尧嗓音低沉蛊惑,继续道:“你听,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走过,他在这里回话不太安全,不如让他进来直面你。”

在这极具诱导的话音中,这扇门仿佛逐渐透明消失,不再存在。

臣子承奏公事,却目睹她与人纠缠。

甚至远处人来人往瞬间清晰,像是拉进到了身侧。

有那么一瞬,宣榕感觉自己置身人群。

这实在是太……

宣榕本就面皮薄,被他刻意引导刺激,眼角都要盈出泪来。都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季檀,等外面人告退离去,她缓了缓,收回震出的三魂六魄:“耶律,你怎么这么……”

耶律尧眉梢一扬:“我不是好心让他进来么?”

宣榕:“……”

她这才后知后觉,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耶律尧。

桀骜不驯,处事不羁。

若是真的不加收敛,即便是三言两语,也无人能招架得住。

但好在见外面脚步走远,耶律尧轻轻笑了一声,不再逗她,放开人,正色道:“我让哈里克去把袁枚引走,他负责礼部,对外本就是归他管,有北疆使臣来接近问询,他不会坐视不理。你们照常谈话商议就是。”

说着,他推开门,先行离去了。

而小半盏茶后,宣榕来到暖阁,果然袁枚已然不见踪影。

她温声笑道:“有点儿事耽搁了,各位大人久等。”

悠闲喝茶聊天的五六个人,慌忙起身见礼。

宣榕摆了摆手,示意他们不必多礼。坐于首位,边翻着近来几份从内阁抄录来的奏折,边道:“这是三天前从徽州和金陵一带,州府衙门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承。诸位大人可以看一看。”

她做事谈话,向来讲究效率。

待片刻众人阅览完毕,宣榕率先道:“各位大人有何看法?”

徽州和金陵都在中原,水土丰饶,鱼米之乡。

近年来江南种桑缫丝,所得布匹不仅在全国贩卖,而且也通过东燕出海,所得颇丰。于是,有些许当地官员觉得,能为朝堂增税,便上报朝廷,说可以选择部分农田改种桑树,以此养蚕。

方才那位户部给事中陈铭道:“不妥。”

宣榕便道:“陈大人觉得何处不妥?”

陈铭道:“为朝廷增税?说的义正辞严的,不还是看姑苏那块每年绸布贩卖,不少官吏中饱私囊,他们一个两个的,也想有利可图么?”

宣榕失笑,又问其他人,听了几个赞同几个反对意见后,又问季檀:“庭芝觉得呢?”

“确实不妥。”季檀轻叹了口气,“稻桑周期不一样,农户不一定能立刻习惯,对其家业经营带来不利,这是其一。目前各地机巧盛行,江南各地绣坊盛行,其实不缺绫罗绸布的供应,若是布料过多,出海也无法倾销,价位会被压低,反而损伤一些养蚕、织绸人家的收成,这是其二。其三——”

他微微蹙眉,道:“中原是粮仓。近几年虽有谷种改良,能比以往结出更多粮草,但‘风调雨顺’这四个字,可遇不可求。万一碰到洪涝旱灾,一年辛苦就都白费,而西线极有可能打仗,若是真的天灾,到时候军需是个大问题。”

宣榕道:“善。”

有人做事从求官求仕途出发,为了少许政绩,不惜欺上瞒下,甚至夸夸其词,为祸乡里;有人虑事想着中庸不出差错,为此遵循祖制,不敢越雷池一步,显得僵硬刻板。

满朝文武,嘴上讲着仁义道德、为天下苍生。

可真的能从百姓角度出发的,又有几个人呢?

并没有几个人——季庭芝属于其中之一。

于是,朝臣散去后,宣榕又单独留了季檀一会儿,一道用过午膳,拟定如何利用朝堂舆论,压住驳回这几道奏折。

商讨完方略,已是半下午。

季檀起身,告辞离去:“臣这就去着手准备……”

宣榕送他,跟着一起向外走去:“也不急这一时,今儿就先赏花休沐吧,本就不是当值的日子,还劳烦你们陪我讨论公务。”

季檀道:“本分之事。臣先回衙门了。”

他是冷冷清清之人,说话也清清冷冷。

就这么站在细微的雨雾里,恍然有谪仙之姿。

从公主府穿廊走道而过时,引得今儿来访的贵女们窃窃私语:“那位是季大人吧?”

“是他,没穿青袍,我还真没一打眼认出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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