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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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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看到此事我自然会管,但我非神非佛,无通天之能,没能看到你当时苦楚,也成了我的错了吗?先生对我发什么火呢?”

裘安咬牙——是真的咬牙。

一声极其细微的嘎吱声响起,他像是吞咽下了什么东西,然后脸上浮现无法抑制的痛苦,仔细一听,似乎还有气泡不断破裂爆炸的响动,来自裘安的胃腹。

昔咏紧跟在宣榕身侧,见此情形,不由皱起眉头,直觉先身体一步,上步转身,将宣榕护在怀里。

而下一瞬,爆炸声轰隆而鸣。

宣榕一懵,耳鸣阵阵,后背重重地撞在牢栏之上。昔咏身上的铠甲几乎要嵌进她身体,细嫩的臂上肌肤渗出鲜血,而另一人的血肉则炸了开来,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和在她余光看得到的墙上足下。

刑架坍塌,横木碎裂成渣。

宣榕刚要抬头,就被昔咏死死按住。她手臂也在颤抖,估计是痛的,但好歹还有盔甲阻挡,丢不了性命,估计养上十天半月就能活蹦乱跳,但小郡主比不上她皮糙肉厚,焦急问道:“郡主莫看。您还好吗?”

宣榕没能说出话来。

很疼,背上,身上。她没怎么受过外伤,陡然被猛烈一撞,神魂都有点被撞出身体。

耳朵也听不太清。只听见外面的卫兵似是被剧烈的震响惊动,他们从惊骇中回神,把她和昔咏抬了出去。

隐约的,人声糟乱,都在说。

“快快快打把伞!”

“叫军医来——”

暴雨倾盆,雨水沾在眉眼上,宣榕再支撑不住,不堪承受地闭上眼。

对于将士而言,疗伤就是疗伤,治病就是治病。

但以宣榕的体质,外伤会引起发热。

她躺在床上,烧得迷迷糊糊,心中划过一个念头:我果然不是为将帅的料。

太过仁慈了。

敌方细作身亡,她的最初反应居然不是痛快。而是悲凉。

有的人是为了权力地位、金钱美色才投敌,比如韩玉溪,不忠不仁,这没什么好说的。

但有的人追根溯源往上,确实被不得已的苦衷逼上梁山。

思绪纷乱,继而转到为何两国定有纷争,再转到为何因为利益而争执不休。

又转到了各个山头相互扯皮的朝堂。

而红色的血肉幻化成潮水,冲上墙壁,待到潮水退下时,徒留下满墙的狰狞。

忽然,一只微冷的手贴上她的额头,试了试温。

似是被她额头的温度烫到,那只手微微一顿,换了条冷巾,敷在她面上。

宣榕虚弱地张了张嘴。

是气音。

那人便俯下身听,听完气笑:“裘安恨不得你能死,你还在可怜他?”

他嘴上发完火不说,直接上手,捏住宣榕下颚,开始给她灌药:“我不就没在你身边才半个下午吗……”

宣榕没伺候过人,但好歹照顾过孩童老人。

这位显然更一窍不通,再怎么小心,也有点被呛到,她终于有点清醒,睁开眼,没太清醒,于是习惯性地笑起来,喘着气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耶律尧:“何以见得什么?”

“他恨不得我死。”

耶律尧冷笑道:“他和西凉一伙,却设计抓了韩玉溪,很明显是要取信于昔咏,然后借着昔咏举荐之机靠近你。然后呢?你还真以为他吞下炸药球是狗急跳墙?分明是蓄谋已久——”

宣榕后脑勺被他大掌拖着,很乖巧地小口抿干净汤药:“我知道。”

耶律尧道:“那你还去?”

“我没有呀。”宣榕知道的是裘安图谋不轨,却猜不中他用命杀人,刚要解释清楚,却看到耶律尧含着愠怒的眸子,说不出来是发热晕乎,还是别的原因,登时有点忘了要说什么。

喝完药,耶律尧收回手,让她重新躺好,语气仍旧不善:“昔咏可真出息,自己地盘上被人伤成那样。”

宣榕晕乎乎的,便用薄毯被子捂住头,闷闷出声,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:“不关昔大人的事。这种密器,西凉穷尽国力估计也就能造出一两枚。”

她分析地条理清晰。

但举止显然不是特别清醒时该有的样子。

于是,耶律尧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:“你喝没喝过酒?”

被子里的脑袋摇了摇头。

“那以后千万别喝。”耶律尧语气意味不明,叹了口气,“先睡吧,我去和昔咏聊几句,待会……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,垂眸看去,一截细长手指拽住了他的袍角。

宣榕并不说害怕,也不说满腹心事。

只是轻而又轻地道:“能等我睡着再走么?”

释怀

儒释熏染出的人会有个毛病。

会克己、隐忍、舍身, 淡化私欲。比如儒家的“克己复礼、杀身成仁”,佛家的“割肉饲鹰、舍身喂虎”,都有那么点殊途同归的奉献意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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