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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3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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脱俗的女郎,眼神不禁呆愣,又不敢多看。

听她所言皆沙门语,必是虔诚信众,比丘自愧此心不净,不敢怠慢,将人引入内殿中。

簪缨出门从来不戴羃篱,她那身衣着又显眼,周围许多上香的信众,便都看到这位扈从簇簇的华衣女郎。

因太过见之忘俗,众人不禁好奇议论起来,这是哪户大族的千金?

“穿红衣的年轻女子……”

有位居士想起什么,“听说一年前青州来了位爱穿红服的唐氏后人,当时带着兵来,好大的阵仗,还着实引起了一阵恐慌。然而人家的兵却是用来打胡子的,去年底还派兵击退了从登州海口登岸的水寇,这一年光景,比过去十年还太平。听闻那位娘子出行也是扈从成行,莫非是她?”

另一人不赞同地笑笑接口:“你说的那人我知道,便是在六郡设常平仓救济饥民的唐氏小东家嘛。那是什么人物,岂会来此闲逛?”

外头议论得热闹,不一时,簪缨便从另一道殿门出寺。

等在马车外的沈阶一见女郎冷凝玉露的眉眼,便知又是无功而返。

那“功”是什么,沈阶不知,女郎从未对他说过。

但他察觉得出,女郎到了青州后,才扎稳脚根,便开始利用闲暇不停地出入各处寺庙,好似在寻找着什么。

因女郎从前对佛法完全不感兴趣,却突然逼着自己一本本地阅读佛经,只为和寺里的老和尚说得上话。

女郎甚至已经会认一点梵文。

可她身为骑军之主,各大堡主的纽带,唐氏的东家,兖州部曲的后盾,要处理定论的事情层出不穷,闲暇时光明明也不多。

那片清幽的香风近前,沈阶压睫垂眸,骨节分明的手为女郎掀开车帷。

簪缨在里头,才跟禅师硬着头皮扯了一大套云蒸雾绕的机锋,这会儿神思还有些不属,上了车,方醒神,探出两根玉指挡了下帷子。

她促狭人时眼波已无娇意,然那清湛的眼神一抛,自成风采:“又做这种事,不怕严二郎笑话了?”

比离开豫州时长高半个头的沈阶没有抬眼,声音自然:“女郎辛苦,阶只是举手为女郎打回帘。”

簪缨失笑,由得他去。

撂下车帷后,她轻轻捏了下眉心。辛苦么,无论是治事还是寻药,习惯了,便也不觉得有什么,再辛苦,哪能比前头打仗的人更难。

她虽还没找到佛睛黑石,也不算全无长进,至少知道不能像从前那样,入庙单刀直入地硬打听了。

小舅舅,你知不知道,我已经会背好几本佛经了,这样和寺中住持说话时,便可以充些底气,套出真话的可能性就更大些。

不过也产生了一点始料不及的麻烦。

譬如此刻,车子才要驶动,方才接待簪缨的比丘忽然追出来,手臂还扶着一位眉发皆白的老僧。

老僧上了年纪,脚步不稳,神色却是无比敬畏,不顾寺院内外香客的诧异视线,颤声道:“施主、不、您……可是济南郡昙清禅师所言的那位,具不生不死身的转世之人?老衲方才有眼无珠,请您留下,留下!”

云母马车外,簪缨的人皆不喜地皱眉,怕这种莫名其妙的晦气言语沾到他们女郎身上。

沈阶不敬佛,厉声道:“莫胡言乱语,走开。”

车中的簪缨,已是眉眼俱冷。

“走。”

当晚簪缨歇在郡中, 又行一日夜,回到了她常驻的鸢坞。

鸢坞位于青州东部, 向东, 是登州的蓬莱岛,蓬莱岛再往东,便是一望无涯的东海了。

当初在选择青州的落脚地时, 杜掌柜曾建议簪缨, 留在青州最西端的峄山堡最好。

一来,峄山堡的堡主沮滔与龙莽有交情, 也十分乐得结交簪缨,热情地邀她留下长住。二来是那里离兖州近,小东家若实在想念大司马了, 方便两地间来往。

不过簪缨对比几处后,还是更看重鸢坞沟通四方的地势位置。

这里离中原腹地远是远些,却距离向海外通贸的莱州港口近。

她决定将唐氏商业的重心北移后,南朝内行商的空间被进一步挤压, 通往海路的交关, 无异于是给唐氏续上了一条命。

鸢坞气候湿润,当地盛产一种野生红鹰隼,常有鸢飞戾天之景,故以此命名。簪缨的车辆进了夯土而成的半圆形坞门, 里似庄园, 有田林阡陌,屋舍人家,鸡犬相闻。

别看这座小小庄坞墙郭不过十里, 人口住民也十分有限, 却是壁道参差交错, 其中又有隐蔽的岩穴密窖,若有外敌来袭,堡民藏入其中持刀埋伏,可比拟一夫当关。

北方许多被胡骑窥伺的汉家旧姓宗族,皆是靠着类似的方法,保护一族之安。

不过簪缨带兵卫境后,这些穴洞如今已是孩子们的游戏之所了。

她一下马车,务农的本土坞民与进出的商号掌事看见,都驻足见礼:

“唐娘子回来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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