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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2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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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浮上心头的烦躁瞬息被抚平,取而代之,是另一种截然不同、更为隐晦的躁动。

像胸口被用力抓挠,令他又一次说不出回答。

“对了!还有在本命画里。”

施黛杏眼一动,仰面看他:“多亏你救了我一命。当时落进水里,吓坏我了。”

追捕画中仙时,施黛为保持士气,从头到尾表现得面无惧色。

案子结束回了家,面对江白砚,才总算能说说心里话。

“我不会游泳,很怕水的。”

想起落水后的景象,施黛拍拍胸脯:“里面还有那么多怪物,打算把我吃掉。”

她说这话时蹙了眉头,像是后怕,露出罕见的惊惶神色。

比起强撑出的镇定,更生动也更真切,眉目间飞扬的情态如同从画卷挣脱,裹挟勃勃生机,扑面而来。

江白砚于是想,原来她也会害怕。

他在床边的木椅坐下:“施小姐怕水?”

“因为是旱鸭子。”

施黛没觉得不好意思,承认得落落大方:“你们鲛人一生下来,就会游泳吗?”

江白砚挑眉:“难道施小姐见过被淹死的鱼?”

施黛眉眼舒展,噗嗤笑开。

“鱼有尾巴嘛。”

她说:“落水以后,我还以为你会变成鲛人的样子。话本子里不经常这么写吗?鲛人入水,立马化出尾巴什么的。”

结果没见到。

和江白砚认识这么久,她居然连一次也没见过。

施黛发着烧胡思乱想,因为江白砚不想让外人看见?这是鲛人的隐私吗?他说过自己的尾巴是蓝色,一定很好看。

可惜看不到。

她兀自思考,短暂地走了神,猝不及防,听见江白砚的一声“嗯”。

施黛循声,对上他微挑的桃花眼。

“施小姐,”江白砚没挪开视线,很轻地笑笑,“想看?”

施黛一愣:“欸?”

施黛一个激灵,赶紧给自己找补:“没有没有,我就随口一说。”

虽然的确有这个念头,但被他开门见山当面指出来,施黛超做贼心虚。

“我极少现出鲛形,不习惯罢了。”

江白砚道:“施小姐若愿意,我可以化形。”

施黛:……

发热的脑袋又开始咕噜噜冒泡泡。

他说她愿意,是什么意思?

这种事,不应该看江白砚本人愿不愿意吗?

江白砚的表情很正经。

和平常一样,眉眼清冷,带出微薄笑意。

施黛却觉得尾椎骨隐隐发麻。

她像咬住一个垂下的饵,心下雀跃,小声说:“可以吗?”

江白砚不急不缓:“嗯。”

两人一来一往,唯独施黛身旁的阿狸睁圆豆豆眼。

江白砚这这这是在干什么?

孔雀开屏……啊不,鲛人开尾?

它身为一只柔弱不禁风的狐狸,目睹全程后,不会被江白砚灭口吧?

“不过,若要化出鲛形。”

江白砚微顿,笑意收敛。

极其少见地,他迟疑斟酌措辞:“施小姐需稍回避。”

施黛微怔,直白发问:“为什么?”

江白砚没应声,轻撩衣摆,露出一角裤腿。

施黛明白了。

尾巴与双腿是浑然不同的构造,江白砚身穿衣裤,没办法容纳鱼尾。

也就是说,他得解开腰带。

这是个隐晦的禁忌边界,被他用恰到好处的动作阐明,不需言语,便足够暧昧。

耳尖似被火点一灼,脑子清醒大半,施黛一溜烟下床:“我去梳头发。”

妆奁在数步开外,她走前没忘带上阿狸,把白狐狸一把揽入怀中。

立在妆奁前,施黛随手梳理乱蓬蓬的长发,隔着一段距离,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响。

很轻,当没人开口说话,格外明显。

吵得她动作呆呆,呼吸微乱。

阿狸眼珠发直。

片刻后,屋内响起江白砚的声音:“施小姐。”

见她一动不动,他笑了下:“好了。”

施黛扭头,江白砚仍是坐在床边的木椅上,从她的角度,只能看见他白皙的侧脸,以及上身一丝不苟的白衣。

还有下方一抹海水色的蓝。

江白砚右臂撑在木椅扶手,偏过头望她,是好整以暇、略显懒散的模样。

好奇心压过一切,施黛迈步上前,坐在床沿。

不知是不是错觉,江白砚肤色更白了些,犹如冷色调的瓷,不含温度。

那双黑沉的眼由此更显深邃,近乎于无机质的冷,因含着笑,平添一丝矛盾的柔色。

白衣下方,是一小截玉白的尾鳍。

江白砚没说话,垂眸伸出右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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