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节(1 / 3)
漠北之人向来直肠子,说话从不拐弯抹角。他今次带着护腕,手臂的肌肉硬朗扎实,看不见上次那枚青印。赵恪蓦地想起青桐,便欣然应下。
独孤面露感激,径自下得高台。
赵恪便转而看向皇上,压低嗓音道:“臣下风流债惹得太多,这些年药汤不断,亲事还是免了,不好祸害良家……倒是这比试,皇上说是要输,还是要赢?”
要输还是要赢……
赵慎眸光潋滟,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:“输赢岂由人说了算,恪弟就如此有把握自己不输嚒?”
“那倒不然。”赵恪谦然做了一礼,见独孤已至台下,便拂了衣摆告辞而往。
冬日的雪一下起来就不知停,那驯猎场中白茫茫一片,两骑骏马在空旷下驰骋,有猎物被打扰,从灌木丛里窜出来又窜进去,怕被射中,惊慌躲藏。
赵慎起身去往栏杆旁,见那燕王一袭靛青色长袍在风中飞扬,背影清伟而劲爽。便从长桌上拿起一张长弓,对着他的背心瞄准,瞄而不射,跟着他的身影移动。
北魏祖训,赵氏皇族子嗣之间不得互相残杀,倘若帝王动了干戈,一样废立新帝。老太监张德福站在一旁看,便有些慌乱,想开口提醒,又怕是自己胡乱猜错了圣意。
一只孕中母兔忽然冲至跟前,燕王赵恪急忙持缰勒马,回过头来戏谑一笑。
他还是心软。
赵慎箭头一偏,那高空中一只翱翔的飞鹰便直直栽向地面。
他虽多年宫中坐阵,然而箭术一样不曾衰减,不管飞得多高,照样轻易将猎物射中。
“好!”“皇上好臂力!”周围响起一片恭维之声。
伤鹰从高处极速划落,径自栽到西北角一个灌木丛后的空地上。
那空地上依稀炊烟袅袅,有妇人在三三两两戏耍,人影稀疏。见鹰落下,一个胖大个的便扑上前去,一众人打打闹闹不成体统。
赵慎便蹙了眉头:“那边是哪里,几时竟有人在宫中擅自引火?”
“这……”老太监才要解释,鸿胪寺卿已然抢先开口:“是微臣闺女住的冷宫,可怜俺的如花,吃不饱,睡不好,如今逮啥就吃啥……”
鸿胪寺卿姓方,祖上屠夫出身,骨子里带出的粗犷。只因是功臣后裔,便袭了官位,然而平日里却不做事,都是底下人在操持。
方大人是来替闺女求情的,赵慎却并不将他的暗示听去。
那深邃目光在远处搜寻,却寻不见一抹红影,蓦地又恍然,如何会有红影?复又不自觉地寻找青影,然而青青灰灰一片,哪里能看出来哪个是谁?容色便不悦,恼自己的再次心生旁骛。
张德福将主子心思看去,连忙解释道:“呃……回皇上,冬日宫中各项用度收敛,怕是一群奴才偷懒,叫她们自个儿解决了……”
“哼。”话音未落,赵慎却已经一道蓝袍缱风,径自下得楼去。
他不想去,然而那梦中画面徘徊,耳畔总是哑女伏在胸膛喑喑哑哑的轻-喘,她身体轻如扁舟,密不透风嵌附于他,如同鬼魅,魂牵梦扰。明明厌恶,他忍不住又想看看她如今变作甚么模样。
冷宫内的旮旯小院里,阿昭正在拾柴熬粥。身后胖子脚下踏着死鹰,正痛快吃着白米饭,引得沁儿眼巴巴看,可惜她却分也不分。阿昭便用木枝拍她肩膀,比着手势道:“你顿顿吃这样多,不稍几天米袋就要见底,到时可不要偷吃别人。”
“偷?再偷也不偷你这毒妇,皇帝的脸你都敢煽,还有甚么做不出来!”胖子不满足地舔着盘子,肥硕地腰身一颤一颤。
苏娆便嗤嗤笑:“不偷她的,那也不许偷老娘的!谁晓得她是真煽假煽,煽了还不死,说不定更招那男人惦记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却忽然缄口。
阿昭便笑。青桐本就年纪尚轻,面容清清澈澈,她又爱笑,笑起来总是好看。
她却不知有人正在对面看她,见粥熬好,便端起来吹凉了喂给沁儿吃。只还不及够到沁儿嘴边,耳畔却响起来一阵惊惶:“皇、皇上……臣妾叩见皇上……”
她复抬起头来一看,这才看到赵慎着一袭圆领蓝袍,肃着俊容立在自己身旁。已经多日不曾见过他,那长眸下有失眠的倦惫,侧脸上一两点干涸的抓痕……原来那晚自己竟也对他下手不轻。
不是说再也不愿看见嚒?此刻又忽然出现在这里做甚么?
阿昭心中恨意又起,见众人脸面趴伏,便抱住沁儿一样跪下。
“皇上万岁……”女人们却又惊又喜,恨自己为何没有预测之明,为何穿一身破衣旧袄忘了梳妆。
赵慎背着手高高在上,这个执拗的哑女,他就站得离她这样近,可是这一回,她和那个孩子却不言不语,也不再用眼神恨他。
他们已经无视他了,就好像那个夜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。呵,那样重地煽了、又咬了,如今竟然干脆也不再装作害怕,是料定自己暂时不会杀她嚒?……明明刚才还笑得那般明媚。
赵慎心里便烦躁,又懊恼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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