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节(3 / 4)
一想到小狐狸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,殿下心里就充满了愉悦。如果有人曾经在幼儿园里欺负过自己心爱的小女生或者小男生,便一定会更加体谅殿下这种恶趣味的。
四郎不知道自己头上被可恶的风贴上了一片美貌的花瓣,还在故作深沉的说:“咳咳,因为蚕族和那些人的出发点不一样吧。”
殿下没有说话。四郎有些不服气:“难道我说的不对吗?”
“不,凡人如果没有金钱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吧?所以,蚕族的目的是为了种族的延续,凡人的目的是为了个人或者家族的延续。就我看来,出发点上并没有高下之分。只是,凡事都该有一个度。蚕族只于蚕月时节会在家中供奉金蚕,蚕月过后,蜀王又把金蚕回收入神祠。这就是有度了,而凡人一旦得到金蚕,尝到了金蚕所带来的好处,就会拼命想要将其留在身边,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来填补自己的。呵,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么……可惜任何事情都是会有代价的,死者的冤魂变成金蚕鬼,会永远跟在杀害自己的人身边,直到某一天,那个杀人者也变成金蚕鬼。这个过程一旦开始,就不可能轻易停下来,金蚕会不停的吞噬,不停的繁衍,直到那一家所有的人都变成金蚕鬼为止。并且,金蚕蛊对男人血肉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,连路人都不会放过。”
说着,他把白氏送给四郎的那匹华丽的蜀锦拿出来抖开。
“啊!”四郎有些吃惊的看到里头落出来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蚕,和当日白氏戴在头上的那个十分类似,只是这一只的眼睛是闭着的,看上去几乎有几分憨态可掬。
可惜在殿下的魔爪中,可爱诱人的纯金飞快的化成了粉末,迅速气化在空气中。
四郎回头看了远处白家一眼,不知道是不是被潋滟春/色迷了眼,他似乎看到一片巨大的阴影一点一点蚕食着那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院。
又是一阵花雨落下,四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。
☆、69·水鬼面1
靠近豫州的地界有个小村落,原本百来口人家的村子如今只剩下水泉和他爷爷两个。
水泉的爹娘都在去年的饥荒里饿死了,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,村子里活着的人纷纷南下逃命,可是年过七旬的爷爷走不动,不满六岁的水泉又太小,祖孙两便留在当地没有走。
村里死人太多,都被扔在村子外的滚牛滩里头,滚牛滩成了死人滩。
大约是见多了死人滩中飘过来的尸体,水泉不怕死人。他看到过裸身合仆于水面,上下浮动的尸体,那些人都不想死或许也不该死,可是依旧只能化成河中鱼虾的食物。因此,死人滩里忽然生出来一种奇特的怪鱼,有像蛇一样的身子,狗一样的头,腹下长着黑斑,背有白点,并且奇怪的没有两腮。虽然有时候饿得发狂,但是水泉从来没想过去吃滩里的鱼,因为爷爷说过,那都是死不瞑目的亡灵。
水泉也不怕鬼魂,说起来他还认识一个鬼魂哩,那可是死人滩方圆百里地头上唯一的鬼魂——一个淹死鬼。这个淹死鬼是水泉见过最好看的人了,比村里的小花还好看,比隔壁县城的书生还好看。水泉天天在水塘边上挖野菜,渐渐和水鬼熟悉起来。
水鬼说自己已经死了三年了,最近一直想找一个替身。水鬼还说要不是自己不忍心,早就有一个笨蛋替身了。除了和水泉说话,大部分时候水鬼都在念诗,平和时就念“空山无一人,君此寄闲身”,激动时就念“男儿暂困厄,困厄谁怜君?”有时候也会语气幽幽的念“竹里怪禽啼似鬼,道旁枯木祭为神”。水泉十句里头也听不懂一句,只会在旁边傻乐。
生活尽管艰难,但是总的来说,还不到六岁的水泉每天都过得特别开心。
大约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庇佑相依为命的祖孙两吧。虽然饥荒很严重,可是死人滩旁边长了很多马齿苋出来,旁边的平地上也生了许多白石,这种白石如灰般细腻,用来与杂面调和作为汤饼,祖孙两靠着这些野菜灰土撑过了漫长的寒冬。
直到春天到来,本来荒无人烟的滚牛滩中忽然来了一艘船。上头下来几个男人借宿在水泉家,说是要在滩里捉鱼。
为首的男人看见水泉之后,不知道跟爷爷说了什么,气的爷爷大声咆哮着:“多少钱我也不会把自己亲孙子卖了!”然后把这群人赶出了茅草屋。
水泉不满六岁,很多事情他都不懂,可是艰难的生活已经赋予了他一种野兽般的直觉。于是不怕死人和鬼魂的水泉有些害怕了,他害怕那个总是上下打量他的刀疤脸男人,那种眼神叫水泉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只鸡鸭或者别的什么动物。
虽然不速之客被爷爷赶了出去,可是他们的船依旧停在死人滩旁边。每次看到那艘船,水泉心里都充满了不详的预感。他总是听到船上传来各种奇怪的惨叫声。
没过几天,水泉从水塘边摘了野草回到茅草屋里,就发现卧病在床的爷爷不见了。他在门背后,床底下甚至地窖里都找过了,可是爷爷并不在那些水泉习惯躲藏的地方。这时候刀疤脸男人出现了,说爷爷在船上等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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