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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、他是兰霆(下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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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,那我挂了。”

挂了电话,兰霆躺着床上依然睡不着。刚才为什么要和叶深明说还有人在等着他?

兰霆无比的嫌恶自己,明明嫉妒叶深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,却又要冠冕堂皇的说这种话。

可是不这么说,又该怎么说呢?

他是兰霭的父亲,和她血脉相连的人。他该为了女儿的幸福而感到开心不是吗?

兰霆闭上眼,悲哀的想,他永远也没有兰霭那样的勇气。

***

兰霆做了一个梦,梦里回到了十五年前。

那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。

兰霆时常回忆不起兰霭的声音和样貌,但那天的风声、雨声、雷声,无一不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当中。

“爸爸。”她从房间里探出头来,望向瘫在沙发上的兰霆。

天气闷热得像蒸笼,他早上起来连木人桩都懒得练了,直挺挺的当了一条咸鱼一上午。

兰霭没有去上学,事实上他也没有去上班,自从那些麻烦找上门来,他们根本没有过片刻安宁。以兰霆自己的身手保护她是没有问题的,但前提是她得时刻在他身边。

尽管生活是一日难过一日,但兰霭永远不会吝啬给与他一个笑容。一个足以抵挡世间一切凶恶的笑容。

她迈着步子跑到他跟前,蹲下身和他对视——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谁也不开口。

直到有一滴汗珠从兰霭的额头滚落,兰霆伸手为她拂去,她才委委屈屈地开口:“好~热~啊……”叁个字被她念得九曲十八弯,甜糯娇软,弄得兰霆有一瞬的紧绷……这让他越发瞧不起自己。

“……我去给你买冰棍。”大概是不能再看到她稚嫩单纯的面孔,兰霆坐起身来,打算去楼下小卖部给她买她最喜欢吃的小布丁,顺便把头埋进冰箱里,好好清醒清醒。

“好耶。”

他心底一松,不管怎样凶险的境地,只要有她在身边,很难让他觉得烦躁。

小布丁买回来了,外头也开始下大暴雨。

“你为什么只买了一个?”“你要吃两个?”兰霭抱着手看他:“你难道不想吃吗?”“小孩子玩意儿,我…”他被兰霭打断,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戳穿:“你最喜欢吃的雪糕就是小布丁,虽然你老是不承认,好像我会嘲笑你似的。”“……你现在不就在嘲讽我?”

兰霭笑了两声:“倒是没错,不过这是因为你不坦率的缘故,承认吧爸爸,我远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。”

“好吧,”兰霆走到她跟前,像刚才她蹲在他身前一样弯下腰,“明眼如炬的兰大人,给您买的雪糕再不吃就要化了。”“噢……那一起吃吧,我大人有大量,不会吝啬和你分享一只小小的雪糕的。”兰霭笑眯眯的,眼里总有光芒,纤细的手指一撕包装,将冒着冷气的雪糕拿出来,先递给他:“不仅如此,我还破例让你吃第一口呢。”

“………”兰霆本来应该板着脸教训她没大没小,不知怎的,脸皮一动先是笑了出来。

然后缓缓叹息,如她所愿的咬了一口雪糕。

兰霭的脚背很白,她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脚丫,白得晃眼,也让他心惊。

她也拿过雪糕吃着,于是一只小布丁上多了两种牙印,一个大,一个小,小的属于他,大的属于她。

“……我照顾你才咬了一小口,结果你一口这么大?”

兰霭得意的哼了一声,“有便宜不占是傻瓜。”

接着两人竟较劲起来,一口比一口更大,本来吃个雪糕是为了消暑,没成想更热了。

只剩下最后一口,颤巍巍地挂在棍子上,两人都还没有动作,雪糕先不耐酷暑,落到了兰霭的锁骨上。

“啊。”骤然的冷感让她激灵了一下,接着遗憾道:“这下可好,都没……”

她话音未落,身前的人却埋下头,将唇贴上了她的锁骨,将那落在她雪肤最后的甜蜜吮了干净,兰霆觉得,她的肌肤似乎比雪糕更香甜。

“……”“……”

兰霆头一次不敢看女儿是个什么表情,只能低着头,仿佛做错了什么事,沉声道:“不是你说的有便宜不占是傻瓜?”

话一出口,他简直想杀了自己。

兰霭说的是雪糕,可到了他嘴里,就是沾了她的便宜……

他太不对劲了,在这样下去……

可兰霭却笑了起来:“我说过,我远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啊,兰霆。”

她怎么能直接叫他的名字?

“你……”

兰霭却伸出手,捧起他的脸,将唇贴了上来。

此时暴雨在窗外外喋喋不休地泛滥着。平日里一望无际的天穹沉沉压在翘首的檐上,被忽来的雷声震碎了一个窟窿,一刻不息地向外挥洒雨点。夏日的闷热像生了翅膀的蟒蛇,顺着空气攀缠上他的臂膊与双肋,使他的头颅朦胧的疼痛着,疼痛像青苔,像腐朽的岩石隙罅间滋生的某种藤蔓,慢慢渗透他的四肢百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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