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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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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还是轮到我了,所有人目光都凝聚过来,或明或暗都期待着什么。

于是众目睽睽之下,我顶着各方期许,站到了中间,将手里的卷轴题抛进了太师脚边的篓筐里,转身面向众人:“孤、孤以为,学问是用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才是大道,是不是,楚学士?”殷切看向三位考官中最德高望重的翰林院大学士。

楚学士没防我有此一问,愣怔刹那,“啊,殿下所言,这是自然。”

我接着问:“那小道是什么?”

楚学士顺着我道:“学问之小道自然便是胸有点墨就自满狷狂卖弄人前,既连修身也遑论不及,又何谈齐家治国。”

我若有所悟,点点头:“喔,原来是这样。多谢楚学士教诲,元宝儿记住了,一定不卖弄不自满。”

萧相咳嗽一声,楚学士未有反应,倒是郑太师脸色不太好看。

仲离脸上自然也是五颜六色,咬了咬嘴唇,不由愤慨道:“谁卖弄了?既然是考题,自然就要把自己知道的都答出来,你答不出来何须找这些借口埋汰别人。连基本的书都不读不记,你怎么做储君,怎么治国平天下?别说齐家了,就连修身,你都做不到!”

郑太师脸色顿变,呵斥他道:“住口!太子学识如何,岂容你胡乱指摘?你即便答得比别人好,你用功了,谁又不知道么?人家埋汰你,你就不能忍一忍么?这不也是基本的修身?口业不修,谈什么修身?!”

仲离低下头,垂泪:“孙儿知错了。”

楚学士愕然了,向萧相投去诧异的眼神,萧相无奈地回他一眼。余下群臣也都神情各异,隐隐还有窃窃私语声。

我爹他老人家脸色非常不好看,哼了一声:“朕方才才说的长幼有序兄友弟恭,转眼就是耳旁风了么?仲离,你背的仁者爱人,于你言行里,哪里可有半点仁的影子?谁配不配做储君,朕说了不算,大臣们说了不算,你说了才算,是么?”

仲离惊恐跪下:“儿臣,儿臣不敢!”

郑太师面色一沉,正要说话,我爹又冷声呵斥道:“元宝儿!”

我双腿一屈,果断跪下:“元宝儿在。”

“明知今日考核对答,你不对不答,莫非还认为自己做对了?别说学问大道了,即便是小道,你能姑且做给朕看看么?”

我喏喏道:“可是少傅教导过儿臣,学问不能挂在脸上和嘴上,即便自己有八斗之才,也不该为了得到他人夸奖就忘我地炫耀,应当把自己的八斗之才归入大海之中。愈是显得自己渺小,愈是容易窥得大道,若是成日里都把才学挂在脸上,给别人看,那反而是没有学问只得一知半解,却急于想从别人的称赞里找到自己的价值,那是多么的可悲啊。”

一席话说完,楚学士捋须表示赞许,萧相一副年老体迈听不清的样子。

郑太师眼含讥诮,“姜少傅说过这话?据老朽所知,西京姜冕自恃才比管仲乐毅,号称天下才共一石,他独得九斗,自古及今共用一斗。殿下所说的八斗之才,恐怕似乎还不太够你那姜先生用。”

我面不改色看向太师,诚恳道:“妄自菲薄当然是不对的,少傅他才高九斗,用八斗自然就委屈他了。我们不炫耀,不等于要自己看低自己呢。难道太师承认自己才不够一斗?”

郑太师心口剧烈起伏了一下。

我爹又呵斥我:“胡言乱语什么!你能给朕好好答题么?!”

我挠了挠头:“可是元宝儿不记得刚才抽的什么题了……”

郑太师吁了口气,再度稳住了:“殿下可以重新抽取。”

我扭脸:“那不太好吧。”

郑太师脸色泛青:“那有什么不太好?”

我爹也示意我可以重新抽取题目,看来他大概不信就抽不中他费尽心机让翰林院学士们写的答题。我暗中叹息,即便能够抽中,我也答不上来,何况这筐题卷根本就不是我爹从郑太师那儿弄来的。

我起身,走到篓筐前,非常为难地皱着眉,十分深沉地将卷轴挨个拨弄了个遍。

郑太师好脾气地笑笑:“怎么,没有太子殿下中意的?”

楚学士观察着我的表情,略一沉吟,大胆假设:“莫非太子殿下在忧虑着什么事情?”

我收回手,惊讶道:“楚学士居然知道元宝儿正为一件事深深忧虑着,与此事相比,答题炫耀即便得了第一,元宝儿也不会开心的!”

郑太师好整以暇似不信我能翻出什么花样,楚学士却截然不同,为我的话题所引:“哦?不知殿下所为何事?”

“当然是京师瞩目的卿月楼花魁案牵涉到的大理寺丞案了,此事不仅关系人命,更关系到我朝律法的严正。”我肃然道。

郑太师不以为然:“此案自有刑部查断,各司其职,刑部应该不用劳烦殿下费心吧。”

父皇只好接了话题:“撒爱卿,此案可有眉目?何时可结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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