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宦 第152节(3 / 3)
中,长安开始讲述她的故事了。
“我爹娘死得早,我三四岁就在街上流浪讨饭了。后来有个大叫花子把我捡了去,说从今后他就是我爹,会保护我,给我饭吃。我高兴得不得了,跟着他回到破庙,才知道他已经有五六个像我这样的儿女了,最大的不过八九岁,最小的……我就是最小的。每天早上,这个爹把我们送到城里不同的地方,让我们去乞讨,这次不讨饭了,要讨钱。他还派给我们任务,每人每天至少要讨到五个钱,否则回去不仅要挨饿,还要挨打。因为我小,爹就让最大的那个哥哥带着我。
那年头,饭都不好讨,何况是钱?哥哥长得俊模俊样的,嘴甜会说吉利话,每天勉勉强强都能完成任务,但是我不能。他待我好,回去总是替我求情,求情不成便替我挨打,我很感激他。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有一天,我俩十分幸运,在道旁捡到一只人家遗失的钱袋子,里头有好几十文钱。哥哥说不要全部交给爹,留着慢慢给,这样可以少挨几次打。但是那天回去一次交出十文钱还是让爹起了疑心,他从哥哥身上搜出了那只钱袋子,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认定哥哥是要藏私,为了此事他活生生打死了哥哥。或者他并非故意,但哥哥确实是被他打死的。
从那以后我没人带了,但我还是活了下来,因为我知道了钱袋子是好东西,讨饭之余我就整天琢磨怎么把钱袋子从别人手里变到我自己手里。凭着这项技能,我五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养活我爹了。我对他很孝顺,偷到钱后经常买酒和肉回去孝敬他,直到他染上酒瘾,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。
那天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,我去给爹打酒时,看到人家在街上生炉子,我就顺手把人家生炉子用的铁钎子给拿走了。那天我给我爹打的酒不多,不够他醉得不省人事,只够他醉得头重脚轻。他都站不稳了,还坐在那儿骂我给他打酒打少了。我拿出铁钎子来抽他,就像当初他拿棍子抽哥哥一样。比起木棍,铁钎子实在是太好用了,只一下,他的头就被我打出了血。血沿着他的脸颊流到了脖子上,红得就像女人嘴唇上的胭脂一样,实在是太好看了!我忍不住就想看更多,于是我不停地抽他。
他想反抗,想来抓我,可是他醉了,站都站不稳呐,那鲜血披面摇摇晃晃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。我绕到他身后推了他一下,他就像一座山一样轰然倒下。于是我继续拿铁钎子打他的头,血多得溅了起来,热乎乎的就像冬天的洗澡水,沾到皮肤上别提有多舒服了。就这样,我不知疲倦地抽了他大约小半个时辰,待我累得站不稳时,你猜怎么着?他的脑袋就像一颗融化了的糖葫芦,在那儿红艳艳地淌水呢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长安在说前面的大半段时,表情麻木眼神空洞,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。直到说到他拿铁钎子抽他爹时,那眼里忽然就似点起了一簇火,映得整张脸都表情生动起来。
郭晴林看着她隐忍而狂热的眼神,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慢啜饮。
“从那以后,我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。我喜欢用我微薄的力量去制服比我强的人,只要给我那一瞬间的成就与快感,要我拿性命去换也无所谓。当然,时至今日,我已经知道,随便杀人是不对的,但就像下面屏风上画的那种游戏,也十足有趣啊。郭公公,你愿意成全奴才一次吗?”长安盯着对面的郭晴林,以饿狼盯着肥羊的眼神。
甘露殿,慕容泓正在更衣。
“陛下,外头下着雨呢,这春寒料峭的万一您淋了雨再受凉了怎么办?只要您一道手谕属下就能进去长信宫,您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?”褚翔在一旁劝道。
郭晴林不在长乐宫的东寓所,长安也不见人影。长信宫晚上有宵禁,没有长信宫的令牌外人一概不准入内。
“这么晚了,到太后宫中去找人到底是不太妥当,朕若不亲自去打招呼,未免显得轻慢太后。”慕容泓道。
“可若是长安不在长信宫……”
“朕就是怕她不在!”慕容泓打断褚翔的话,如此难再掩饰的焦虑与关心让他自己也是一怔。
他挥开宫女的手自己将披风带子系好,解释一般地补充道:“朕不想她和长禄一样,几天后才被人在宫里的哪个井底下找到……无需多言,走。”
“陛下稍安勿躁,辇轿还未过来。”褚翔道。
“那就走过去。怎么,难道朕当了皇帝便连路都不会走了?”慕容泓面色不善。
褚翔见状,知道劝也无用,又见他脚步匆匆地往殿外走,忙一边指挥长福等人给他打伞开道一边带着人跟了上去。
发泄
滴翠阁二楼,暖橘色的灯光映在各怀心思的两人脸上,除了一个年轻一个成熟之外,容色居然难分伯仲。
长安还在耐心地等着郭晴林的回答。
良久,郭晴林缓缓笑了起来,目光兴味地睨着长安道:“故事是好故事,讲得也不错,可惜,却是编的。”
长安表情一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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