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呢!他说你在台湾读博士,来这里交流不住学校宿舍,一个人住月租三千多块的单间,你是不是富二代啊?」

「我这次来交换有申请到学校的奖学金,所以有比较充足的资金可以租房。」亚麻律把早准备好的理由随口唸出来,他对自己有所准备,也派上用场,内心窃喜。

「原来是这样,这么说你还是一位班级代表。」

「大概是你说的这意思。」

亚麻律怕继续跟顾珍聊下去,她会冒出事前没有准备妥当的问题。亚麻律自认临场反应不差,但就怕他古怪的表情会引人怀疑,或者因为对顾珍在情绪表达上的理解错误,破坏了两人的关係。一旦关係破坏,以后假使有需要,想从她这边得到资讯就困难了。

偏偏这时候,顾林回来了,他看到亚麻律,话匣子就是停不下来。亚麻律领教过给几次,这位热心的大叔颇有当老师的特质,整张嘴絮絮叨叨的,就像一把机关枪。他说话的姿态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,且刻意压低姿态,像是忍不住要将世间的真理告诉身边的聆听者。

顾林传递的真理,基本不脱离三件事,「中国人喝就是要喝白酒,中国南方没有好酸奶,上海是中国最现代化的城市。」

除了第一项,亚麻律觉得顾林的第二项虽然还没有机会验证,但每天来一点酸奶,已经是他的习惯。

「小老弟,来大陆读书还不忘找个兼职,不容易啊!」

「大叔,不是我说,上海的物价太高了。」

「比你们台北还高吧!我看报纸,现在上海物价都快比上东京、纽约这些国外大城市高了。」只要是说到上海发展好的一面,顾林的表情会透出一份骄傲。但是这份骄傲也是复杂的,因为顾林并非老上海,他算是第二代,而顾珍则算是第三代。

「可是物价一直攀高,人民的收入没有跟着提高,那怎么办呢?我看附近餐厅,现在还有月薪两、三千人民币的工作。我住的小区,一间套房的一个月租金就那么高了,外地来打工的人们要怎么生活呢?」亚麻律喜欢拿外地人与上海人之间的问题来问顾林,因为只有在这些问题上,亚麻律觉得顾林的回应会变得客观一点,而且经常会激起他小时候的回忆。

「你说的也没错,这物价一直涨,老百姓的口袋里头没钱,这日子真不好过。」

「上海的房价都没有泡沫的危险吗?」

「泡沫不了的,我在这里住三十几年了,上海人只会越来越多。人越来越多,钱就越来越多。拿你来说,你不就是付得起房租,所以才住在这里的吗?比你有钱的多得是,你到浦东那些新的楼盘看看,房租比这里翻两翻的都有。」

「你还回老家吗?」

「这里就是我的老家,还回哪里去。」顾林这句话,让顾珍短暂的停下了她不断拨动手机萤幕的动作。她从湖南乡下来上海,在叔叔的便利店工作。「老家」,在她心中的轮廓却和叔叔有了天大的不同。

「除了酸奶,还要别的吗?」

亚麻律随顾林的话,在店内望了望,拿了一瓶青岛纯生。

走回小区,亚麻律在中庭花园散步,见六号楼就在自己住的四号楼斜对面,心底想着该怎么进行接下来的工作才好,是要默默暗中盯哨,还是看找个什么理由主动出击。

亚麻律拿不定主意,传了一封简讯请示黄达:

「教授,我可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了?但不确定是要暗中观察,还是主动和个案联系?」

不到五分鐘,黄达回覆了亚麻律的简讯:

「你自己决定。」

黄达的回覆在亚麻律的意料之外,「自己决定」四个字看似把所有的权力都交託给他,但亚麻律疑虑着,是不是背后同时隐含把所有的责任也一併归给他。亚麻律有感情方面的困扰,但下决定对他来说大多时候都不困难。因为他知道不管做什么决定,都会有问题。就像不管你决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,都会在感情中遭受考验。而真正的感情,真正的成功,不是没有问题,而是能解决问题。

「既然要我自己决定,那好。」亚麻律喃喃说。

亚麻律不再犹豫,走进六号楼,警卫见他面生,问道:「找谁?」

「您好,我有事找这几个人。」亚麻律从背包拿出个案资料,然后将资料里头一张照片抽出来,拿给警卫先生看。

警卫皱眉说:「你找他们什么事?」

从警卫的回答,亚麻律肯定他见过这个人,而既然有这个人,应该就能找到其他人。

「我是他们台湾朋友的朋友,特地来拜访他们。」

为了减轻警卫的警戒心,亚麻律还亮出华夏师大学生证。这是他领悟到当学生的另外一个好处,就是有张搭车、看展览都能打折,还很容易让普通人把他当成良好市民的身份。

「你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一间房吗?」

「我只知道住在这栋楼。」亚麻律本想补充自己住在四号楼,让警卫因为他的坦承更相信他,但他不知为什么,他担心的不是眼前的警卫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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