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节(1 / 4)
萧孑把布袋打开,垒成一摞的几包药材,底下是一块素白的里布与两块靛青的粗布,不由凝了芜姜一眼。
她抿着珠珠的小红唇,小脸蛋被面汤的蒸汽熏得粉扑扑的……这会儿看起来倒不那么可恶了。
傻傻的可爱。
萧孑便抓了袋子站起来,居高临下道:“化了多少银子记在我帐上,日后我统共还你。”说着把长棍一支,晃着肩膀便往门外走。
——能还得起才怪,她根本就不准备让他有机会赚到银子。
——但他其实也根本就没想还。
那油灯昏黄朦胧,两个人隔着半旧木门相看一眼,他一个转身,她一个低头,又互相不理睬。
阿耶阿娘在栅栏旁看,不由对视好笑。
阿娘嗔阿爹:“我说姑娘制小伙有一套吧,这才刚开始呐,看日后多少服服帖帖。”
阿耶扎着木拐,依旧少许愁容散不开:“好是好,就是对拓烈小子交代不了,怕是小两个要翻脸成仇家。”
阿娘拍他肩上飞蛾:“你尽管怪我们姑娘,可知妲安郡主来找过她嚒?头人认定了拓烈接班,又怎么会让他轻而易举娶别的女人?姜儿这孩子嘴上不说,心底里却是好强的,你就由着她去吧。”
晓得夫妻俩清贫身微,无力为姑娘争取甚么。阿耶叹了口气,便没有再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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芜姜暗地里和阿娘解释,说自己没有被萧孑那样“欺负”,但每次阿娘只是弯着眉毛儿笑。芜姜也不晓得阿娘信了没信,但是阿耶对萧孑的态度却渐渐暖和了起来。阿耶给萧孑找了个接骨的大夫,许是战场上厮杀的男子自愈能力都强,不几天萧孑右膝的淤肿很快就褪下去,可以拄着拐杖顺畅走路了。
芜姜便逼着萧孑每日跟着自己去放羊。
别雁坡是大漠里一片肥沃的草场,秋天草地渐渐枯黄,羊儿也闲了,人也闲。
逖国与梁国一直僵持,没有萧将军到底叛没叛国的确切消息,仗也不知道打不打。北边的匈奴人一到秋冬就猖獗,附近几个部落都开始自我防卫,郝邬族首领见附庸的两个大国都无靠,只得叫各家各户捐资削箭也筹备起来。芜姜因为家里穷,阿耶腰又不好,便利用放羊的光景戳长绳。
一百只羊是芜姜家的全部财产,芜姜叫萧孑看好羊,但只要阿耶阿娘不在,萧孑就不肯好好听她。每日只枕着他的拐杖,清岧岧的身影躺在草地上沉思。只有当不远处传来“霍霍”的操练声,那双冷长的凤眸里才会聚起光。
傍晚大漠苍茫的天际下,几百个人的骑兵卫队发出嘹亮的口号,那是拓烈在训练着他的兵马。
妲安的阿爸给青年们配了统一的骑装,拓烈的是一套更威风的铠甲,那刺亮金属将他八尺余的身高衬托得宽伟挺拔,使他看上去帅气得像变了个人。他操练得很认真,每一回都吸引着少女们围在边上看。
听邻居小毛头说,拓烈那天下午回去后头一回沾了酒,卸了才修好的屋顶,酩酊大醉地纵马闯进大漠的深处。是妲安郡主叫侍卫带着人,把他满身斑驳地从狼群里救了回来。那之后拓烈就再也没有进过芜姜的院子。
妲安后来也没有和芜姜再面对面的遇见过,每次都能很巧妙的避开尴尬。她经常去找拓烈,还叫女仆们驮着粥水去操练场探班,青年们都很欢迎她。听说妲安的阿爸也常常找拓烈过去议事,然后留他在帐包里一起用饭。
族里的人们渐渐都知道芜姜因为一个汉人的战俘不要了拓烈,但是也没有怪她,只是觉得惋惜。大家其实也都看出来,首领准备把拓烈招为女婿,再没有比是个孤儿的拓烈更好的接班人了。但是因着拓烈的关系,不得不渐渐疏远了芜姜。
每一次芜姜赶着羊群,和萧孑一前一后地从操练场走过,大家的眼神便盯着她和萧孑看,看清隽的萧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,看她的身段儿是否在男人的努力下丰腴出形状。只有拓烈目不斜视,壮硕的身影背对着芜姜,看不清面上阴影。
芜姜依旧和大家打招呼,心里其实有点儿小难过,她同时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好朋友。但是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样也挺好,拓烈哪儿也不想去,他的志向只维系在郝邬族,而妲安的愿望也只是做个尊贵的首领夫人,他们在一起,一定会好好地守护着族人壮大。
芜姜也会感到很无聊,然后便去看萧孑,他不说话的时候薄唇习惯轻抿着,鼻梁英挺,使他眼底的光影总是一幕幽幽。她每次看他的颜,都觉得想要探知他更多,却又想不出来原因。但他的目光只聚在不远处那边的操练场上。
芜姜猜他一定想起来曾经战场上的辉煌,然后对比现在的消寂与落没……这感觉应该像杀猪,杀过人的应该也和杀猪一样有心瘾,但一听到打战操练的声音就骨头里痒痒。
每当这时候芜姜就会抽他一鞭子:“喂,梁狗,你看起来很喜欢打战吗?你几岁上的战场,可有在军营里混什么官职?”
萧孑一定会很用力地揪住她的鞭尾,然后瞪着冷长的凤眸看过来。
他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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